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？”老爸的语气有些惊慌。
“我们正在放暑假……就想来N市看看你们。”我的大脑还没有冷却下来，B帮我回答了。“还想和你们谈谈，飞行船的事。”B又轻轻补充了一句。
老爸露出“果然这样”的表情，叹了口气，朝我们挥挥手。“有什么事，进来再说吧。”接着转过身走进大楼。B使劲掐了我一下，我才反应过来，跟了上去。
大楼的内部和外面一样破旧，到处都落满了灰。有几个箱子杂乱地堆放在一起，更是脏的让人看不下去。
“这边。”老爸的声音传来，我们才把视线移向角落，那里有一扇生锈了的铁门。我们走进去后，老爸把门关上锁好。“嘎吱”声提醒我，自己还存在于现实之中。
“你爸妈也在这儿。”老爸突然发话了，几秒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对我说的。B“嗯”了一声，还是像平时一样无所谓的语气。但是完全无所谓，也是不可能的吧。
进了铁门是一段向下的楼梯，所谓的外星人基地大概就在下面了，空旷的废弃大楼只是个幌子。下楼梯时我们谁都没有说话，三个人的脚步声混在一起。
我能分辨出B的脚步声。她一直都轻轻地走路，脚步声很软，速度却很快，几乎都是走在我前面。让我在五十个人里找出B的后脑勺，成功率大概也能有九成。而现在，她的脚步声变了，变得笨重，而且她也落在了我后面。
我的后脑勺是什么样的？这种时候问这样的话，会被她揍的吧。
楼梯的尽头是另一道铁门，不过和上面的那个大概是位于铁门进化线一头一尾的关系，看起来是相当“科学”的一道铁门。老爸把手按在门边的一块板子上，门一下就开了。果然是高科技。
门的里面是和外面那栋破烂大楼完全相反的场景。各种各样的机器设备把原本应该算开阔的房间挤的有些狭小。和老爸一样穿着白大褂的人在房间左右两边的门里进进出出，他们一边向老爸点头示意，一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我们。老爸拉住其中一个，耳语了几句。几分钟后，B的父母出现了。
和一样大多数亲子重逢的剧情差不多，B的父母在几秒钟短暂的惊讶之后立刻冲上来抱住了B。B也不像以往那样满脸无所谓，她也轻轻地抱住了妈妈的后背。即使只有这样普通细微的动作，在我眼里也是一生只有几次的情景。
老爸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拉着我走开，找了个空房间带我坐了进去。
“这几年过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。”
“你们怎么来的？”
“坐火车。”
“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？”
“你寄来的信上有地址。。。你不是说来N市开面馆的吗？怎么成了科学家？”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碍眼。
“我是这么说的？”他不可思议地笑了笑，“先不说这个。你们大老远跑过来，学校没问题？”
“刚刚B跟你说过了，现在是暑假。”仔细一看，他的白大褂已经开始发黄了，袖口脏的都能反光，老妈是怎么容忍他这样的？
“想起来了……那你们没有暑假作业？”
“老爸，”我把视线从他的白大褂上移开，对准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，“我刚毕业，这个暑假没有作业。”
“毕业？”他有些惊讶。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他不再说话，低下头陷入沉默。在地底下的小房间，和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这让我觉得很违和。
“老妈呢？你衣服这么脏她也不管管？”我随便找了个话题，斜着眼睛瞟了瞟天花板上的排气口。
“她死了。”老爸的声音干涩且没有生气，好像刚吞了一口沙子。
我看向他的时候，他的头依旧没有抬起来。看他的后脑勺，他真的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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